额尔古纳河,属于中俄界河,为黑龙江正源。它的大部分河段均在内蒙古东北部的呼伦贝尔境内。
额尔古纳河我最近正在阅读一本叫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的小说;巧的是,我去年才去过呼伦贝尔,在额尔古纳河右岸流连了超过一周。
当然,我走马观花式的经历与书中描述的原始壮美肯定没法有机融合。但兴安岭无边无际的林地和山脚下广袤的草原,依然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。
远我只觉得那里宽广又遥远,博大而深邃,投入那片天地,我们可能无力挖掘到什么秘密,但一定能发现自己的渺小。
那是个像梦一样的地方,你来不及好好端详,梦就醒了。
灯火阑珊醒来时,当然不在原始森林中,没有林梢漏下的月华,也没有眨眼的星星。晚归的倦鸟并不鸣叫,卸了鞍的驯鹿也静静悄悄……
我们并不在桦树皮搭建的窝棚中围着火盆吹牛,也没有烤熟的狗鱼果腹。
大家都挤在灯火阑珊的草原小镇里,像在出发的城市一样,逛逛商场,或者钻进某个东北菜馆,吃着小鸡炖蘑菇,锅包肉以及地三鲜这样的食物。
挺遗憾的,额尔古纳河右岸已经打满现代生活的烙印。鄂温克人崇尚的自然与敬重的神秘,哪怕没有消失,也越来越离我们远去。
象征木楞格肯定也不是它从前的样子,除了材料还是木头,但里面却通了水电气。而它们精致的装修里很难找到传统的影子,特别是对过去鲜有了解的游人,就更没有可能在这些现代化的木头房子里找到原住民的文化痕迹。
我在额尔古纳河边的某一片白桦林里,看见过一个桦树皮打造的窝棚。里面的地面上也铺着树皮。
这样的寓所是鄂温克猎人的蜗居,他们在这种房子里休息并处置猎物,吃点东西,好补充打猎消耗的体力。
静远方的野花总是开得更艳丽,草也长得更茂盛。
或许,我们可以跟着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一起转移。男人骑着马,女人要坐在牛车里,孩子们则有驯鹿可以驱使。
就在额尔古纳河右岸,在那片山与水交缠的无垠大地上,千百年来,出没着一群远离人间烟火的人。但人间烟火弥漫到这里,那些原生态的东西,便悄然归寂。就像从不曾发生过。
显然,这也让有心摆脱城市印记的我们感到焦急:花了很大的精力与经济,千山万水辗转到这里,吃的东西,看见的人,以及观赏的风景,并不与习惯了的事物迥异。
驯鹿喂驯鹿的苔藓只需要人民币,就可以要多少有多少。
白桦树流的泪,花钱就可以接好大一杯。
隔开两个国度的额尔古纳河,买张船票,就可以沿着它航行。
神秘的俄罗斯风情,买几个大列巴,喝几口格瓦斯,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。
旅游经济,把地球上的所有人文与风景,都简单地设计成了买与卖的关系。理论上简化与归纳目的地的特质,实践上抽取目的地具代表性的景点,便固定了游人旅游的路径,也方便了目的地的对象管理。
额尔古纳河右岸,我们能看到什么呢?
去没去过的人大概都能告诉你要去哪些地方。海拉尔、额尔古纳、室韦、恩和、黑山头、乌兰山。他们会说海拉尔要看博物馆和古城,额尔古纳要看湿地公园和白桦林,室韦要游额尔古纳河,打量俄国乡村,恩和要到俄罗斯人家中做客,黑山头得骑马看日落,乌兰山要滑草,等等等等。
兴安岭上但要我说,我既不推荐你去某个部落,也不建议你把上面那些景点走遍。
以一颗自由之心,行散漫之事,方是旅行最好的状态。
当然,心里也要有期待,无论是草原大河奇妙的弯,还是森林铁路两边娇艳的柳兰,这些当地司空见惯的景象,可能就与我们思之不得的梦境有关。
要在山坡上的野花丛中旋转,要在三河马的响鼻里幻想久远的鏖战,也要在密林深处,躺在神仙草的旁边,眯缝双眼,看星星点点的蓝天……
太阳照耀着这片土地,风雪也年年侵袭着它。我们自然地走入它的原始简单,既不做太阳,也不做风雪,只做那个神往它的人,向它从来不曾丢弃的神圣膜拜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