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炒饭,是化了妆的白米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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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为北方人,我神奇般地不爱吃馒头,从小就不爱吃。小孩吃饭,大口下咽嚼着香,馒头大口吃,噎得慌,米饭由小颗粒组成,额外顺滑。这就如同中药里的大蜜丸和小蜜丸之分。还有就是大米贵,本地大米产量小,多数需从外地运来,城里的粮食本上不供应,买它既费粮票又费钱,而农村人一般情形下吃都吃不到。

人在分不清善恶的时候,总是以价格来衡量事物,小孩子尤甚,多数时候,单纯和愚蠢画着世俗的等号,有心人加以利用,便是一场骗局。那会有换大米的人时常经过门前,一斤半莜面换一斤白面,白面需要无有面虫,二斤莜面换一斤大米,只要大米陈的不是太过明显,换大米的人都会欣然接受,换者和被换者有着默契,这时的“欺骗”又回到了单纯的范畴。

米饭虽好,却有个有意思的现象,得就着菜吃,哪怕是咸菜,哪怕是菜汤。人饿了,半块馒头越嚼越甜,少有人吃米饭,白白的米饭其实也甜,可就是吃不下去。说到底,北人的胃历经千年面麦的沉香,米饭的底蕴差一些。若去南方,情况恰好相反。

米饭自80后开始流行,很大的原因是物质条件的好转,主粮副食俱全的前提下,主食成了配角。我们的父辈习惯性说:“多吃饭。”到了我们这里,转变为“多吃菜。”一字之差,天壤地别。

我吃米饭喜欢泡点菜汤。这也有意思:你去饭店吃饭,猛火爆炒,菜汤很少,你在家吃饭,母亲总爱在菜中多加勺水,为的就是泡米饭。菜汤是炒菜的根,百种滋味,尽皆沉底,现在人们说它不健康,过去可不敢浪费。菜吃完,汤泡了米饭,剩的顽固地趴在盘底盘沿,倒些热水涮一涮,就点腌韭菜咸芫荽,便是一碗汤。被“没油水”三个字整怕了的长辈们,从不管吃上面的健康与科学,在他们心里,咽下肚子的,能生出肚腩的,那叫福气。如今三十年过去,当年满大街矍铄的瘦需要花钱或刻意的保持,令人感慨。

吃,是花样的重复。米饭吃多了,得调剂调剂。怎么调剂?炒饭。我家吃炒饭有规律,中午吃的炒菜和米饭,晚上十有八九要吃炒饭。米是中午剩下的米,没人会因为吃炒饭单独再焖一锅。菜剩不下,炒饭加鸡蛋。

鸡蛋是爷爷辈人们眼中的荤食,包治百病的“良药”。孩子难受了,奶奶蹒跚着腿,赶紧去煮几个鸡蛋,你明明是让蛋*噎得伸脖子瞪眼,在老太太的看来,这叫有了精神。于是,鸡蛋的地位居高不下,放置的地方也居高不下——篮子里垫草,吊在小房矮梁上。

金贵的大米饭和更金贵的鸡蛋炒在一起,炒饭是饭也是菜,是一个素面朝天的女子,忽然化了妆容,淡淡的花*,浅浅的腮红,那是夹了西红柿的大米饭炒鸡蛋。浓妆艳抹,唇红齿白,那是圆白菜酱油炒米饭,出锅放了干辣椒。头戴翠明珠,耳垂滴水红环,那是青豆子炒米饭,加了咸肉。要是俗不可耐,万紫千红拥挤一身,不用问,定是中午的剩菜炒剩饭,瞅着不顺眼,吃着味道重。

炒饭有着真正老少皆宜的基础。女人们爱吃它,是因为它颗颗似珍珠,多少带着优雅;小孩们爱吃它,是因为它好吃,年少的爱总是直接浓烈;老人们爱吃它,是因为它奢侈地将饭菜混为一体,有着天长地久的糊涂;好酒之人爱吃它,是因为它有菜下酒,有饭饱腹。

家常炒饭,无不可炒,正经的炒饭中,扬州炒饭名气最著。我第一次吃扬州炒饭,是在我们这里一个据说是从南方归来的厨师开的饭馆中,超大的盘子,白米饭,火腿肠丁,青豆,胡萝卜,韭菜段,干虾仁,吃之前厨师兼老板亲自过问我们口重口轻,得知口重后,炒饭出锅硬硬的淋了一股子酱油,看着极有食欲。

那顿扬州炒饭吃得我毕生难忘,以至于后来本地各种版本的扬州炒饭我都拿它作为标准,煞有介事地与朋友说:“这里的炒饭不正宗,少了这少了那。”朋友应着,共同批评厨师的小气和不厚道。

多年之后,出行扬州,当地友人带我去品尝美食,我特意告知他我要吃扬州炒饭,友人一笑,说知就是这样,此乃初来扬州之人的必点之物。去到饭店,扬州炒饭上来,我方知道自己多年所吃的“扬州炒饭”是符合坝上口味的改良简化版。方鸡腿肉,火腿肉,干贝,浆糊虾仁,花菇鲜笋青豆鸡蛋精炒一锅,鲜咸备至,细嚼之下,还似有海参,真个把炒饭做到了极致。

可惜,我吃不惯。吃牛羊肉长大的我对水产品有着天然的反感,何况味道不够咸。友人听我诉言,惊掉了下巴:“这还不够咸?大哥,你平时是吃盐粒长大的吗?”哼哼,这是在当年,要放到现在,你看我吃惯吃不惯?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人生许多,以前吃水产品觉着腥,现在尝着鲜。原来,人浑浊了,吃到嘴里的食物便能复原本真,真是缺啥补啥。

现在的我,依然对炒饭情有独钟,妻时不时地给我炒上一碗,简简单单的葱花鸡蛋炒米饭,米饭依旧是剩饭。年纪越大越矫情的我,吃炒饭需配上一壶茶,清口留香,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毛病。管它呢,人嘛,吃舒坦了就行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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